《哲学通论》是原国家教委制定的“高等教育面向21世纪教学内容和课程体系改革计划”的成果之一,是一本“面向21世纪课程教材”。从1995年起,我在吉林大学连续五年讲授了一门新的哲学专业基础课——“哲学通论”课,并于1998年9月出版了《哲学通论》这部专著性的教材。
关于哲学,我在《哲学通论》里写了这样一段话:“哲学,它不是抽象的名词、枯燥的条文和现成的结论,而是人类思想的批判性的反思的维度、理想性的创造的维度。它要激发而不是抑制人们的想象力、创造力和批判力,它要冲击而不是强化人类思维中的隋性、保守性的凝固性,它要推进而不是遏制人们的主体意识、反思态度和创造精神。学习哲学,需要高举远慕的心态,慎思明辨的理性,体会真切的情感,执着专注的意志和洒脱通达的境界,需要不断地激发自己的理论兴趣,拓宽自己的理论视野,撞击自己的理论思维和提升自己的理论境界。”
这是我对哲学的理解,也是我撰写《哲学通论》的出发点。在我看来,哲学作为一门最具理论魅力的学科,理所当然地应当是最受学生欢迎的学科。然而,由于把哲学的理论当作某种现成的结论和枯燥的条文,以“原则加实例”的方式去编写哲学教材和讲授哲学课程,却使哲学失去了它应有的理论魅力,也使学生失去了对哲学的理论兴趣,以至许多学生学完了哲学的各门课程,却从来没有问过自己“哲学究竟是什么”。正是针对这种状况,我把“哲学通论”这门课程定位为“激发学生的理论兴趣,拓宽学生的理论视野,撞击学生的理论思维和提升学生的理论境界”,并以追问“哲学究竟是什么”为主线,引导学生逐步深入地进入哲学思考。
人们经常用“反思”这个概念来表达对哲学的理解。然而,什么是“反思”?为何哲学是“反思”?搞清楚这个问题,就会理解哲学的思维方式,因此我紧紧抓住“反思”这个问题去撞击学生的理论思维。首先,我抓住“反思”与“哲学基本问题”的关系,启发学生进行追问,即;人类的全部活动都是解决作为哲学基本问题的“思维和存在的关系问题”,为什么不把这个问题称作科学活动或艺术活动的基本问题,而偏偏视为哲学的基本问题?然后,就引导学生共同探讨人类思维活动的两个“维度”,即:实现“思维和存在的统一”的“构成思想”的维度,以及把“思维和存在的关系”当作“问题”的“反思思维的”维度。这样,就把哲学的“反思”的思维方式与哲学的“基本问题”统一起来了,也把“反思”的哲学与“构成思想”的人类其他活动区别开来了。最后,又引导学生探索“反思”的两个“层次”即“反思思想内容”的层次与“反思思想前提”的层次,使学生体会到哲学是对恩格斯所说的人类理论思维的“不自觉和无条件的前提”的“反思”,因此这种“反思”的哲学是恩格斯所说的“建立在通晓思维的历史和成就的基础上的理论思维”,并从而在“史论结合”中去探索全部哲学问题。
作为世界观理论的哲学,它不是超然于人类社会生活之外的玄思和遐想,不是僵死的教条和冰冷的逻辑,而是溶铸着对人类生活的挚爱,对人类命运的关切,对人类境遇的焦虑,对人类未来的期待。哲学作为人类心灵的最深层的伟大创造,其主旨是在于使人的精神境界不断地升华。作为《哲学通论》的立意,提升学生的理论境界,与提升学生的人生境界,是密不可分地交织在一起的。
哲学是以时代性的内容去求索人类性问题,“强烈的现实感”是《哲学通论》所追求的又一境界。在我看来,哲学的产生与发展,是与人类自身的历史发展密不可分的。正因为哲学以理论的方式去塑造和引导每个时代的时代精神,它才成为马克思所说的“自己时代精神的精华”。在《哲学通论》中,我以人类存在的矛盾性及其时代性表现为前提,提出和探讨各种哲学问题,使人类性的哲学问题获得了时代性的理论内容。《哲学通论》对“哲学究竟是什么”的追问,贯穿着三条交织在一起的线索:一是哲学的“基本问题”的历史演进,即从古代的“本体论追究”到近代的“认识论转向”再到现代的’实践转向”和“语言转向”;二是哲学发展与人的存在方式的变革,即人类从“人对人的依附性”到“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再到“人的全面的自由的发展”的存在方式的变革;三是哲学在自我扬弃中所实现的对“崇高”的追求,即从“确立神圣形象”到’消解神圣形象”再到’消解非神圣形象”,从而实现哲学的寻求崇高、消解被异化的崇高和重构崇高的过程。正是通过以史论结合的方式探索哲学对人类的光辉灿烂而又迂回曲折的文明史的理论表征,引导学生进行一场庄严崇高而又艰苦卓绝的理论思考,从而形成学生对人类进步的关注,对人类命运的深思,对历史使命的自觉,对理想信念的坚定,提升学生的人生境界。
在很长的时间里,高校的哲学专业没有“哲学通论”这门课程,因而也没有相应的教材。对于我所讲授的这门课程以及所撰写的这部教材,我在《哲学通论》的“后记”中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即“无论是这本书的立意和框架,还是这本书的内容和观点,作为教材来说,都只能是试验性的和参考性的”。